二湘:胡迁,一个没能熬到被认可的张颂文
思想的碰撞 民声的回鸣
有品格 有良知 有深度 有温度
胡迁 图源网络
最近爆火的张颂文让我想起一个名字,胡迁,他的本名是胡波,但是在文学期刊发文章用的是笔名胡迁。和张颂文一样,都是演艺圈的人,但是都特别有文学才华。
我第一次看到胡迁的作品是在《西湖》的公众号上。《大裂》的节选,我一看就吃了一惊,写得好自然是一部分,主要特别像我的一个朋友正在写的一个长篇开头,我把文章转给朋友看。他也小小地吃了一惊,有些像,两分像,他说,生活的爆裂和青春的伤害。没想到第二天,就看到胡迁自缢身亡的死讯,我着实又吃了一惊,还这么年轻呢,只有29岁吧。
后来又看到他的电影作品《大象席地而坐》入围柏林电影节,并获得费比西国际影评人奖,再后来,还得了金马奖最佳编剧奖,可惜他已乘风而去。评委称赞该片“视效震撼,用大师级的方式,将一系列不同的主人公的传记联系在一起,讲述从黎明到黄昏的单一、张力十足的一天 ”。我看过《大象席地而坐》的小说,第一感觉就是胡迁的语感真好,他的文和他的人是一个气质,颓唐灰暗却带着要穿透这黑暗世界的决心和天真。那篇小说我一直记着,为着那个主人公的执拗,也为着这篇小说结构的精巧,看到最后像是握住了一个枣核,伸开手,那颗核还硌手,有些微的疼,让你反复揣摩,不停思索,虽然四处苍茫。电影就是从这个故事核展开的,展成了一棵大树,情节人物稍有不同,相同的大概是和小说一样的灰沉和压抑。
有一年回国,和高中同学再聚,大家好多都是毕业后一直都没见过面,能再相聚真的是好难得。大家聊得开心,说起某一个女生,我才知道几年前她自杀了。她个子不高,总是坐在第一排,笑起来很开朗的样子,她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,好像和同学联系也不多,似乎是过得不如意,大概还有什么原因,就投了河。
我记得我是有她的照片的,是高中时候照的,我记得是高一。期考结束了,我们几个女生约了去同学姜英家玩,她家在郊区,大家玩得很开心,回家的路上班长给我们照了张合影,就在路边,后面是我们家乡常见的丘陵山坡,绿色的水田和黑瓦的房子。我们手挽着手看着镜头,年少青春的日子也留在了镜头里。岁月它太匆匆,转眼就是人到中年,相片上的我们也散落到世界的不同角落,家乡的小城,北京,广州,长沙,班长在北加,我在南加。
前一阵我翻出了那张相片,她站在一角,安安静静的。没有人知道投河前一刻她在想什么,我在想她该是多么的绝望才会选择结束生命,我想起这个,难过地掉下泪。
时光不停歇地向前向前,流淌流逝。死亡之神似乎一直都在清冷冷地注视着人间。它潜伏在每一个角落,每一根枝桠,每一条河流,每一座桥梁,冷不丁就降临人世。微信上隔三岔五总能看到自杀的不幸消息。
去年是一个学物理的北大女生,似乎是一直有抑郁症。让我难过的是她飞到旧金山,然后打了Uber,深夜到了金门大桥。就像我几年前听到的一个耶鲁的女孩子,也是这样,飞到旧金山,朝圣般地到了金门大桥。我写的小说里的玉泉也是如此,飞到了旧金山,打了Uber到金门大桥,好在有凌飞及时赶了过来。可是现实生活中没有凌飞,这个学妹和耶鲁的那个女孩子都跳了下去。金门大桥下就是太平洋,那么深,令人眩晕的深。我祈祷,她们降落在深渊里的魂灵会高高升起,升到另一个光明的世界。
我们无从知道他们死亡背后真正的原因,生活的裂痕那么多,多得他们没有办法承受。莱昂纳德•科恩说过,万物皆有裂痕,那是光进来的地方。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看到那光亮。也许,只要一点点的爱和关怀,他们就能坚持下来。只要一点点。可是,有时候,生活吝啬地连这一点点也不给予,这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。
我曾写过一首小诗纪念我的那位同学,题目是《悲伤的天使》。我在想,那位同学,那个学妹,和那位年轻的作家,他们现在会沐浴行走在天堂的光亮里吧。天堂里会有席地而坐的大象,大象不会在他们的胸口踹上一脚。天堂里会有开满铃兰的记忆,记忆里不再有悲伤和裂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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